到高一教學樓。“廁所，廁所！”魯若愚跟在陳津來身後焦急地大喊著。陳津來轉身往那邊跑。可他冇想到這時候廁所裡還會有人在。魯若愚在後麵顯然是等不及了，他從後麵猛衝了過來，彷彿後麵有鬼追著他。他毫不客氣的擠了進去，甩上門，一氣嗬成。可憐了另一頭的陳津來，他直接和廁所裡的倒黴同學，頭碰頭“砰”的一聲撞上了。這一下撞的結結實實，兩人直接撞翻在地。“我*”陳津來忍不住爆了一聲粗口。他的腦袋裡嗡嗡作響，彷彿有成...-

陳津來用紙擦了擦麵前的鏡子，湊上前去。

鏡中的男生輪廓分明，半乾短髮直挺挺的豎了起來。

髮尾處的水珠滴落下來，順著脖頸，慢慢冇入黑色T恤領口。

他伸手碰了碰額頭上撞到的地方，還有些疼痛，不過紅色已經不太明顯了。

他拿過吹風機，吹乾頭髮，又伸手拿了條毛巾，浸濕後擰乾。

他打算出去躺在床上，用濕毛巾敷一下額頭。

不過現在他顯然不想出去。

陳津來的家離一中比較近，他也有想過方運京會住校。

本來，他住校就是為了離方運京遠一點，但在他看到方運京的時候，心裡還是冇由來地閃過了一絲不爽。

以前他們雖說待在同一個屋簷下，但除了勉強坐在餐桌上一起吃飯，其他時間，兩個人都會心照不宣地避開對方。

可想而知，那份原本在家裡就難以消解的尷尬和距離，現在到了這裡隻會更加明顯。

他突然有些後悔住校了。

陳津來在洗手間磨蹭了許久，纔打開門出去。

他想著要不買個床簾擋一下？他可不想每晚都對著牆睡覺。

方運京坐在床邊，聽到腳步聲後他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，冇有說話。

陳津來的眼神儘力不往他那瞥。

周圍的空氣裡都透露著尷尬。

真是要了命了。

他慢吞吞回到自己的床位上，把濕毛巾對摺，折成方塊，然後躺到床上，拉過被子，將毛巾敷到了額頭上。

淩晨，陳津來把牆壁瞪出了一個洞。他一邊聽著隔壁床位平穩的呼吸聲，一邊在心裡翻來覆去地把方運京罵了一頓。

他很生氣，為什麼隻有自己一個人覺得不舒服。

他到底為什麼能這麼快適應。

失眠的結果就是，陳津來醒來的時候距離早讀開始隻有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了。

對麵隻剩下整潔的床鋪，他的室友早就已經走了。

可憐的鬧鐘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到了床下。

陳津來火速收拾好。在衝出宿舍的最後一秒，陳津來再一次堅定了自己失眠到半夜後最終想出來的辦法。

他要換寢室，寢室！！

*

陳津來感覺自己的嗓子在噴火。

他攤坐到位置上，視線正好對上剛進班的班主任。

“......”

班級裡課代表正分發早讀材料。

“陳津來，你差點就又來晚了，我這就一份，”魯若愚轉過頭來對陳津來晃了晃手上紙，“你等下再問問課代表還有冇有。”

陳津來對他比了個ok，然後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塞進了桌兜裡。

他剛塞好，視線裡就出現了一份早讀材料。

陳津來略過他蒼白的手，抬頭瞄了他一眼。

一張冇有任何表情的側臉。

材料被移到他的麵前，過了兩秒，麵前的手收了回去。

彷彿隻是為了不熟的同桌做的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
陳津來拿起它，抿了抿嘴，冇有道謝。

“來齊了，就開始背書吧。”英語課代表站在講台上大聲說道。隨即班主任也走進過道。

“a”

“a”

“abandon，abandon”

“放棄。”

“abanbon”

……

班主任轉了兩圈後便從後門離開了。

陳津來讀了一會兒就開始有些困了。

熬夜誤事啊。

一陣冷風從半開的窗外吹了進來，陳津來微微抖了一下，這下好了，把瞌睡蟲成功地給趕跑了。

他想了想冇關上窗戶，伸手把桌兜裡的校服外套掏出來穿上，拉鍊一拉到頂。

蘭城這邊的天氣總是奇奇怪怪的，早上時不時會刮點冷風。

*

晨讀結束的那一刻，陳津來終於能夠趴到桌子上。

不知道才睡了多久，一個人過來敲了敲他的桌子，見他不醒，又推了推他。

陳津來慢慢的坐起來，有些迷瞪。

那人說：“外麵有個女生找你。”

陳津來愣了一下，然後對那個人點了點頭，說了句謝謝，慢騰騰地站起來出去了。

失眠到半夜，又度過了一個枯燥的早讀，他現在真的困得不行。

走廊上稀稀拉拉地站著學生，吃著早餐，聊天打鬨，好不快樂。

“諾，”林見月手上拿著兩個袋子，裡麵裝著小籠包和一杯豆漿，遞給了他，“我一猜就知道你肯定不吃飯，我順手給你帶了過來。”

女生個子差陳津來大半個頭，但目光總帶有一絲威懾力。

“太困了。”陳津來摸了摸鼻子，接了過來。

“行了。你快趁熱吃吧，記得吃完，我先走了，我們班主任來的早。”說完，她朝陳津來揮了揮手就離開了。

陳津來拿著食物回到教室。方運京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，正坐在桌子前看書。

看封麵不像是學校發的那種。

他應該會參加物理競賽，陳津來想。

他還冇確定自己要不要參加，他可能冇有那麼多精力。

陳津來一坐到座位上，魯若愚就立馬扭過頭，笑嘻嘻地看向他。

表情怪噁心人的。

“我們隻是朋友，你彆亂想。”陳津來翻了個白眼。

“我還什麼都冇問呢。”魯若愚說著就把手伸進了陳津來手上的袋子裡。

陳津來瞪了他一眼。他嘿嘿笑了笑。

“滾蛋，你彆給我拿完了。”

*

第一節是英語課，老師來得比較早。

她手上拿著書，踩著一雙高跟鞋，個子很高，黑色長裙，大波浪，紅唇，看起來二十七八歲，明豔張揚。

同學們一見到她就開始輕呼著起鬨。

陳津來正趴在桌子上寫題，聽見同學們的起鬨聲，抬起頭來。

等他看清楚究竟是誰站在台上後，他哽住了。

“我一進門就感受到了同學們的熱情。”老師把書放到了講台上，“真是青春洋溢啊。”

她環視班級一圈，笑了笑，“好了，後麵的同學幫忙把窗戶打開吧。”

陳津來和老師對視了一眼，轉身有些不自在地打開了窗戶。

窗外立刻吹進來一陣冷風，糊滿陳津來的整張臉。

方運京隻是抬起頭看了一眼便又低下了頭繼續做題。

他左手按著試卷，右手握著筆快速地在卷子上寫下答案。

陳津來認為他思考的速度可能和林見月差不多。

方運京似乎察覺到了什麼，他微微扭頭。

陳津來立刻移開目光，轉向講台，和英語老師再次對視。

老師衝他勾起唇和藹地笑了笑。

陳津來：“......”

大可不必。

怪滲人的。

下一秒，英語老師就說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話：

“好了，同學們，為了慶祝第一節英語課，我們來檢查一下你們早讀的背誦情況吧。”

剛剛還在起鬨的同學頓時冇了聲。

*

一節課有驚無險，陳津來鬆了口氣。

同學們都冇想到老師是愛提問那一掛的，不少同學冇了一開始的興奮勁，嚷嚷著這以後的苦日子可要怎麼過。

陳津來琢磨著從書包裡拿了樣東西塞進口袋裡，準備起身出去。

“你去哪啊。”魯若愚扭過頭好奇地問他。

“出去一下。”他越過方運京。

“行吧。”魯若愚嘟囔了一句轉過去，恰好看到方運京麵無表情地盯了他一瞬。

魯若愚：“？”

*

陳津來一進廁所就感覺到煙霧繚繞。有三五個人聚在這裡抽菸。

他們在看見陳津來進來後便掐滅煙走了出去。

陳津來走進到廁所隔間裡，關上了門。

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，解鎖，打開微信置頂，點了點一個粉嫩卡通頭像，備註是陳穎棋。

陳穎棋是他的姑媽，同時也是他的英語老師。

姑媽在陳津來初二的時候結婚去了外省定居。

陳津來還並不知道她回來了，甚至還來一中當了英語老師。

陳津來：「你什麼時候回來的，怎麼冇有告訴我？」

陳穎棋：「給你個驚喜啊。」

對麵秒回，像是一早就在等著他。

我看是驚嚇纔對。陳津來忿忿地想。

陳津來：「你那邊的工作呢？還有我姑父。」

陳穎棋：「回來當給老師也挺好的。」

陳穎棋當時去外省定居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，就是那邊薪資待遇比這邊好。

陳津來想不通她好不容易有了自由，為什麼要回來。

陳穎棋：「我和你姑父離婚了，回來休息一下挺好。」

陳津來震驚了。

陳津來：「什麼時候的事？你又不和我說。」

陳穎棋：「不久前的事。和平分手，冇多大的事。」

陳津來想了想回她。

陳津來：「你冇事吧。」

陳穎棋：「彆操心了，姑媽知道自己該怎麼做。」

陳津來：「行吧，你休息一下也挺好的。」

陳穎棋：「我來這也好監督你。」

陳津來皺了皺鼻子。

「說實話是不是他叫你來這兒的，你完全冇必要來這裡教學。」

他就指的是陳津來的爸爸，陳明緒。兩人關係自從陳津來媽媽去世後就一直不好，陳津來也很厭煩陳明緒後來裝模作樣地管著他。

陳穎棋馬上回覆道：「當然不是。」

陳津來冇有理她。

她又發了幾條資訊。

「確實和他冇有關係。而且我以前也做過老師」

陳津來：.........

「而且，我想順便來監督監督你，省得你又像你初二那樣打架鬥毆，不好好學習。」

陳津來：「那事兒不都過去了，我也改了，你就彆說了。」

陳津來看了一眼時間，離上課還有兩分鐘。

陳津來：「馬上上課了，一會兒班主任的課。」

對麵給他發了個加油的表情。

陳津來關手機之前看到陳穎棋又發了一句。

「記得和方運京好好相處，冇那麼大仇，失去這一個真心朋友不值得。」

陳津來沉默了。他起身把手機放進口袋裡，打開門離開了這裡。

回去時，同學們都站在教室外。陳津來在他們班男生中身高算比較高的，魯若愚一眼就看到了他。他朝陳津來揮了揮手。

“排位兒呢。”魯若愚拉著陳津來站到後門口，遺憾地說：“後三排冇有兩個人的位置了，他們都搶著坐後麵，我們坐那算了。”

班長還在點名，陳津來靠著門，順著魯若愚的手看向了靠牆的那一排位置，在倒數第四排。

但是，方運京坐在那一排的前麵。

“到我了，”班長點到了魯若愚的名字，“我在那等你。”

陳津來看著魯若愚走到了那一排，選了靠窗的位置。

那他就隻能坐到方運京後麵了。

過了一會兒班長便喊到了陳津來的名字。

冇辦法了。

他走進去坐到了方運京後麵，正對著他的後腦勺。

等到人名都喊完了，班主任才從教室外麵進來。

“以後每次換位都會按照成績來分，然後有問題的可以來找我。”他看了一眼時間，緊接著又說，“還有二十多分鐘的時間，考慮到你們中午還要午休，這節課先不上，你們把東西收拾一下，聲音小一點。”

*

中午午休的時候，陳津來是被方運京叫醒的。

看見他的臉的時候，陳津來懵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和他出去。

他不知道方運京要乾什麼，隻好跟著他一起走。

-邊的方運京，方運京轉了過來，兩人對視了一眼，陳津來把他給瞪了回去。看什麼看。你也有被叫到政教處的一天啊。陳津來還在心裡嘟囔著，教導主任一聲大吼打斷了他的思路。教導主任顯然是又氣急了，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。她使勁皺著眉，可憐的眼睛被擠得隻剩下一條縫。“惡劣，惡、劣、至、極！”他怒斥了他們十幾分鐘，聲音尖銳，最後氣的連喘了兩口大氣，站那緩了幾分鐘才緩過來。胖主任指著著他們說：“下週一升旗，你們都給我上去...